opiumpoppy

對哥哥的最初印象，是「武林世家」。不過很奇怪，有印象的只有歌曲，演些什麼倒是一點都記不得了。小學的時候沒有什麼正版的概念，只記得自己為了買港劇歌曲的合輯錄音帶，省吃儉用地存下零用錢，然後一首一首仔細聆聽，一個字一個字地練唱。因為這樣，「武林世家」的主題曲「浮生若夢」跟「心中只有你」，我連歌詞都背了下來，到現在還能唱呢！這兩首歌是哥哥很早的作品，現在聽來也知道，沒有哥哥後來的歌技巧好，可我就是喜歡，因為它們已經是我童年記憶無法割捨的一部分。

以前港劇歌曲很流行男女對唱，「心中只有你」也不能免俗，雖然這首不像「倆忘煙水裡」那樣經典，但卻是哥哥作品裡難得的港劇調調，而且還是男女對唱呢！歌詞也很甜蜜喔！不過「浮生若夢」就沉重了，難得的是哥哥的確也唱出了那分無可奈何。

高中的時候，哥哥宣布退出歌壇。忘記從哪個同學那兒弄來了哥哥的告別演唱會錄影帶，在家裡一個人邊看邊掉淚，真的是無法解釋為什麼這麼傷心難過。尤其哥哥唱到「風繼續吹」，「要強忍離情淚，未許它向下垂」，想到再也聽不到哥哥唱歌，實在無法克制自己的眼淚，到現在還記得當初悶悶不樂的感覺。

哥哥的聲音一直以來都可以熨平我的心，很難形容那種感覺，他低沉的嗓音總是可以趕走我浮躁的心情，雖然現在隨之而來的可能是心痛。哥哥的國語咬字很清楚，我想應該下過不少功夫，港星常有的腔調哥哥幾乎都沒有，不會ㄓㄗ不分，也不會太京片子，是很獨特的發音，我很鍾愛。

對我來說，哥哥唱歌還有兩個很特別的地方：一個就是，港星唱國語歌通常都會沒了韻味，可哥哥就不會讓我有這種感覺，他唱國語歌也很吸引我；還有一點是，通常唱口水歌會比不上原唱，可哥哥就是厲害，唱得讓我覺得比原唱更有味道。

聽聽哥哥的「月亮代表我的心」，好有感情啊！我手邊有兩個版本，比較明顯的分別是「的」發音不同，一個是ㄉㄜ‧，一個發音接近ㄉㄧ，我個人比較喜歡後面這個版本，更柔情似水，讓人幾乎滅頂，卻是心甘情願沉下去的。哥哥唱的「當愛已成往事」也引人入迷，總覺得哥哥是投入自己的整個感情下去唱的，只是現在聽見卻很難受。唉，這首歌感覺就像是哥哥唱給摯愛唐生聽的，「忘了我就沒有痛」，怎麼可能忘了哥哥呢？「我對你仍有愛意，我對自己無能為力」，相信哥哥離開是不得已，「人生沒有我並不會不同」，相信的確不會不同，因為唐生還是一樣喜歡哥哥，就算哥哥不在了。

哥哥電影的作品也很多，不過我承認看過的不多。數到哥哥的經典之作一定有「倩女幽魂」吧，哥哥的書生形象俊朗天真，我想，也只有哥哥能把這樣柔中帶剛的角色詮釋得如此到位。寧采臣（張國榮飾）不是英雄，甚至需要聶小倩（王祖賢飾）保護，他的恐懼，他的驚慌，全寫在臉上，可我卻沒辦法討厭這樣一個軟弱書生，因為他雖平常不過，但卻善良有加，能為愛堅強。覺得哥哥在戲裡的眼神很清透，找不到一點污濁，這樣的哥哥令人難忘。

很喜歡「家有喜事」，每次在電影台轉到還是會把它看完，雖然是部喜劇，可是劇情緊湊可愛，不管看幾遍都不厭倦。哥哥很難得地飾演一個娘娘腔常騷（張國榮飾），跟男人婆梁無雙（毛舜筠飾）之間的陰陽「不調」總能讓我捧腹大笑。哥哥在這部片裡很放得開，很會耍媚可是卻不過分，很愛嬌嗔可是卻不噁心，哥哥其實很有喜劇細胞呢！這齣戲還有一個賣點，那就是哥哥跟曾經喜歡過的毛毛合作，難得的是，他們雖然沒辦法在一起，卻成了很好的朋友。哥哥說過，如果毛毛當初答應他的求婚，也許他的人生從此不同。我覺得哥哥這麼說真的很sweet啊！雖然身邊已經有了喜歡的人，但對於愛過的毛毛還是這般愛護體貼，實在是個貼心的可人兒。

最喜歡的是「春光乍洩」，哥哥在片裡像個發光體，讓人無法將視線轉移。哥哥在戲裡頤指氣使的樣子，真是可愛極了！雖然何寶榮（張國榮飾）像是個感情無賴，可哥哥演得讓人沒辦法狠下心來對他生氣，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原諒他，是哥哥讓我真正知道什麼叫「又愛又恨」。最忘不了一幕的是何寶榮抱著毯子痛哭的模樣，在這個房間裡，黎耀輝（梁朝偉飾）的氣息越來越淡了，可他對他的思念卻越來越濃，哥哥絕望的樣子真叫人又愛又憐啊！

哥哥選擇離開的那天，我正好在東京旅遊，好友打電話來，提到了這個消息。我聽見的第一個反應是，啊！美麗的東西果真留不住。我相信哥哥是真的病了，如果不是疾病的折磨，他不會捨棄這麼多。後來在電視上見到哥哥的摯愛唐生，難過得虛弱到要人攙扶的地步，覺得很痛心。對喜歡哥哥，愛護哥哥的粉絲來說，哥哥的離去像是挖去了我們心裡的一小塊肉，可對唐生來說，愛侶的棄世會是怎樣沉痛的打擊？不管如何，哥哥走了，我們只能從作品裡貼近他，感覺他，不捨得離棄他，忘記他。